【IDOLiSH7】青春期的恋爱教学（环一织／たまいお／41）
「好热啊，织织。」
「那当然的，已经是夏天了喔。」
被薰风浸得温腻的西瓜、铭谢惠顾的冰棒棍以及被枝叶揉碎的光斑落在冷调的发间，变成夏天的水色。
是那样让心脏都跟著浮浮漂摇的颜色。
和泉一织说着就转开了眼睛，他听到四叶环踩下的脚步声，拖拖拉拉又一顿一顿的越来越近。
「只是因为夏天吗？」
「是的喔，所以，明天也要来学校。」
「欸、」
脚步声停下了，一织看向正前方孩子气地鼓著脸的同班同学。环憋了半分钟，才终于说出话来：「本来就会来学校的吧！好热，都睡不着了，根本赖不了床。」
「你这种人也会睡不着吗？不对，说到底，就算睡得着也不该赖床。可以请四叶你今后不管春夏秋冬都保持跟今天一样的清醒吗？」
「织织吵死了。」
蝉鸣在转色的夕阳里渐强，他们并排走着的时候，夏季的热度把两人的体温含纳进了空气里，仿佛彼此无比靠近。
「虽然这几天一直都很热，但总觉得跟织织走在一起会特別热，是不是走太近了啊？」
一织狠狠地在内心翻了白眼。「明天请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织织——」
好热。一织心想，在排山倒海的蝉声里唯一彻响他耳边的是四叶环的零碎而拖沓的脚步，踏、踏、踏。
明天，也要来学校呢。
〈青春期的恋爱教学〉
空调阻绝了燠热的暑气，一织阖上书本时满心淡然。今天的「与你共度爱DOLiSH Night」依旧令人安心地脱轨演出了，没有任何无用功的事情正让人烦躁的持续运作。
夏天是，所有事情在牵扯上气温后都会被原谅的季节。
虽然进度不如预期，但也姑且是赶上了今天自行排程的课后复习，如果没有多花那三十分钟脱离六弥凪的魔掌便能顺利补上明天份的预习——天知道他又从哪里来的可可娜OVA！一织尽可能的收束了叹气的力道，他伸手把书本收进包内时那节制的叹息却被生生截断。
他的手背靠上了一块绵软的绒面。一织非常清楚那个东西所组成的色泽、花纹，以及拟仿的物种——四叶环擅自从夹娃娃机拚了整个月的零花钱，奇蹟似取出的虎斑猫娃娃，在他们回家的路上被强硬地塞进了一织的包包。
如果不想要的话就不要花钱夹了啊！一织梗著脖子指责他在不重要的地方莫名挥霍的同学。
环却一脸困惑的看着他：织织你不是想要吗？
——说到底，和泉一织想要什么干四叶环何事？
一织拿出了那只猫，它的线条非常简单，是恰到好处的可爱比例。
他伸直了手臂想要把它放上书桌的高处，却怎么样都松不开指尖，柔软的布料像是有著惊世骇俗的吸附力。一织看着那像是有魔力的几何线条，憋得浅浅的呼吸让他有点缺氧。
不是生日也没有节庆，更没有什么需要纪念或犒赏的事情。
和泉一织想要，四叶环就塞进了他的包包。
一织猛然深吸一口气，趁着氧气进出突然畅通而尚未回复理性的大脑还没开始运作前，将娃娃抱入怀中。
他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织织——」
环动作俐落的打开了他的房门。一织反射性的便反手将娃娃扔了出去，正中环的下巴。
那瞬间的心跳加速，想必是吊桥效应吧。一织不无悚然的想着。
「我就说你会喜欢吧。」
「哈？我只是在测试它的柔软程度适不适合当作靠垫而已。」
「可是，」环一把抓起了娃娃——正好是能被他宽阔的掌心覆盖的大小。「这么小的娃娃要怎么——」
「不要小看娃娃的用途，就算是当成鼠标靠垫也是可以考虑的。」
环耸了耸肩，没有进一步拆穿一织的强词夺理。
游戏机播放的背景音乐重复到第三次了，环重新开启了关卡，以一种非常刚好的力道靠在他身上。那是一个不会感觉到被压迫的痛苦、却又无法自在活动的重量，伴随36.5度上下的体温，像是挟带了夏天的热，冲散了一织房间内的空调。
好热。「四叶，请你离我远一点，很热。」
「啊？房间明明很凉，而且织织身上冰冰的。」
「那没有关联，请你起来。」
环不甘不愿的坐起身。「织织好小气。」
「我觉得不打一声招呼就打开別人房门的人没有什么资格对房间主人抱怨。」一织面无表情的回着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手机萤幕。「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狐狸宝宝要在哪里找到？」
「啊？什么狐狸宝宝？」
「这个狐狸宝宝。」一织将手机递了过去。
「你说狐妖啊，那个在更后面的关卡，你现在的等级到不了啦。」环瞥了一眼后，便将视线转回手上的游戏，没几秒却又看向一织。「织织果然很喜欢——」
「不过是觉得既然都已经在蒐集图鉴了就想要知道怎么样能够完整而已。」
环咧著嘴冲著他笑。「好啦——我寄体力给你，这样可以快一点蒐集完。」
这天晚上，一织梦到了手机游戏的图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虎斑猫。他在地图里搜索著狐妖据点，萤幕却像是融化般流淌开来，一个甩著猫尾巴的国王布丁从手机液体里面浮出。
他吓得惊醒，从被窝里爬出将高放在书桌的娃娃放到枕边以维持梦境的平稳与安定。重新入睡后，梦里的画面一下子是环拿着娃娃双眼闪闪发亮，一会又变成他在学校与环一起吃午餐便当（但是场景却在走廊）。最后梦境停留在环靠在他身上、手拍著大腿敲击节奏轻轻哼歌的样子，声音穿过了风雨和灯火，像是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又仿佛只是唱歌，就只是唱歌。
他在正午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呆愣了半晌才注意到除了作息时间以外的不对劲。一个布丁放在他的枕边，上头立著那只猫娃娃，映出柔软的光泽。
※
跳舞可以重复同个动作来熟悉，歌曲可以在传达出去之前用发声练习来让声音更为嘹亮，数学公式可以推演，想要烤出一个甜美的杯子蛋糕，可以经过测量和计算。
但是心跳、要怎么平衡呢？
一织刚侧身转过头，正巧对上环扬起的眼神。他内心暗想，怎么没有一堂课来谈人类的生理机制究竟在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要让心跳只因为看着一个人而莫名加速呢？
「好困啊……」
「请振作一点，再一堂课就可以吃午餐了。」
一织为着自己居然透过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得到内心的平稳而感到荒谬。但他确实获得了平静，以及安定迎接一整天课程学习的余裕。
这几天的变化虽然微小，但对一织而言仍算得上是难以忽视。打从环给了他那只娃娃后，对方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天天往他房间跑，勤奋程度连大和都忍不住讚道：「阿环最近变用功了呢！」
不，才不是。说到底，用功在哪啊？
环有时带着游戏机有时带着作业，但不外乎会在进房时对着那只娃娃打招呼，仿佛是他寄养的。一织不只一次打算让他带回他自己房间去，但环却会把娃娃从书桌取下，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后，郑重其事（并且忽略房间主人意愿）地放在一织的枕边。据他的说法，这是一只安静、温柔、可以洞察人心的猫，放在这里要陪伴一织。
被赋予了这么鲜明的性格设定的娃娃总觉得让人有些不安，但一织不无私心的接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互动，除了拿着游戏机的环实在有些干扰学习外，他每次的走近都在干燥凉爽的空调温度里带来了夏天热暖的气息，提醒了用工作和读书填满生活的一织，这是一个鲜豔的季节。
鲜豔的夏天是花火的色泽，是被写在纸条上、传闻在少年少女们耳边、星座运势随性地提及的颜色。
「织织会去祭典吗？」环一边用铅笔敲着作业簿，岔出了没头没尾的问句。
一织皱著眉，盯着刁钻的习题不放。单一公式无法破解吗？「没有这个打算。何况我们现在的身分并不适合在工作以外大摇大摆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是喔，不过，班上的那些家伙在讨论要大家一起去祭典呢。」
一织没能因为这句话松开眉头。他感觉胸腔内沉沉的，视线逗留在页角「质问」二字上，从环走进房间后一下一下颤抖似的活跃著的心跳突然肃静了下来。「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我跟他们说，如果织织不去我就不去。」
一织抬起头，只看得到环仍低著头咬著铅笔，被浏海挡了大半的脸看不清神情。
「不用顾虑我，我正好打算和逢坂约那天聊聊新曲的事情。」
「欸——是这样喔。」环说着坐直了身，那一瞬间从作业里亮出的脸庞写满了沮丧和不满。「那我找悠悠去好了，他大概不好意思跟別人一起去。」
一织张了张嘴想回应些什么，声音却一时堵在喉咙里无法传达。
这果然是吊桥效应了吧。一织哑然之间听到心脏又开始颤抖了，像是被悬掛在半空中，找不到著力的地方。
自家的团员主动要去找隔壁团的主唱去祭典什么的。「我去。」
环挑了挑眉。「织织不用去找小壮吗？」
「不用——我、我是说，」一织清了清喉咙。「为了避免你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我可以跟逢坂改约別的日子。」
环的笑声传到他耳里时，他还是没有解开那道习题，圈起的记号停留在无关紧要的空白里。
※
和泉一织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极了。
环斜斜的杵在玄关滑著手机，身上穿着随便的T恤和随便的运动短裤。而走出房门的一织则像是準备隆重赴往约会似的穿了整整齐齐的深蓝色浴衣。
环抬头时睁大了眼睛。「织织你——」
一织觉得一切都相当荒谬。「我去换衣服。」
「等等！」环倏地爆发了他那身线条优美的肌肉所能达成的极致力量从玄关跑向正準备转身关上房门的一织，还顺道抓住了他的手臂。「没关系的啦！」
「我穿得太过头了，这样有点显眼。」
环却对他眨了眨眼。「织织这样很帅喔！如果怕被发现，我来挡住你就好，反正我比织织高嘛。」
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呢这个人，果然还是去换吧。「……时间不早了，走吧。」
话出口的瞬间一织非常想要赏自己一巴掌，但环把他拉出了房间，扎成一小束马尾的淡色发丝被晃得蹦蹦跳跳，像流水。
一织面无表情地看着流水狠狠黏上了苹果糖。「四叶，你的头发。」
「喔！」环应了声，龇著牙扯下了跟糖衣难分难舍的几根头发。
夏夜散发着细密的热，一织低著头，试图将脸藏在身侧的人制造出来的高大阴影里。祭典的人来人往没有带来预料中的骚动，反而似乎给了他们掩护，或是可以这么说：环那身像是出门倒垃圾的打扮发挥了意外良好的障眼效果。加上临出门前被壮五塞到他手里的平光眼镜（「难得要去祭典就多些保护吧。」紫色的眼睛盛装了笑意），他们目前的路径都是畅行无阻的。
「织织你这样走路不累吗？」解救了鬓角的环转过头，嘴角还黏著糖渍。「虽然我比你高，但也没有高到可以完全让你变得看不见的程度喔。」
「什、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而已。」一织闻言原先双手抱胸微驼著背的姿势立刻直了起来，却也同时不由自主的揪紧了袖子——下次绝对、不穿什么浴衣了。
「难得来祭典，就算被认出来也没关系啦，大家会体谅我们想看烟火的心情的。」
「你也放松过头了，这种人多的地方如果出了什么骚乱很危险的。」
「是吗？」环嘎吱嘎吱的咬著苹果糖。「那如果被人认出来了，我会带着织织逃跑、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的。」
一织闻言迅速別过脸去，死死盯着远处的捞金鱼摊位。
欢声笑语汹湧而来，随着施放烟火的预定时间愈发接近，人流开始增加。声音像浪潮般绵密的拍打着，他却听到自己的心跳筑成了一道隔音墙，阻绝了仿佛要把他们淹没的话声，世上各处无关紧要的絮语都被挡在外头，留下了四叶环语句里的余音。
砰咚、砰咚。
那是、比英文的翻译句练习还要困难的，无法验证正确答案的解读。
人潮中远远传来一些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他们成群结队的班上同学。一织走在环身侧的脚步顿了一下，整个人因为这样的落拍再次进到了阴影里面。
环听到了声音，脚步一迈似乎正打算迎向他们的同学，但一织感觉到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行进的速度缓了下来，让他们再次并肩。那短短的几秒间一织有种计画落空的感觉——他原先已经预备好两种方案：找个像是想起自己仍有未完的学习计划的理由一人离开祭典，或是硬著头皮随着环过度受欢迎的步伐上前寒暄。他抬脚的幅度更浅了，眼睛仍没有离开捞金鱼摊。
「织织想要捞金鱼吗？」
「没有喔。」
环看着他。「……那我们回去吧。」
「欸？不看烟火吗？」
「织织的脸好红。」环戳著自己的脸颊，一脸坦然。「如果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不……好，回去吧。」
两三口吞掉了剩余的苹果糖，环看上去有些赌气似的走在他前头。在逆光的画面里，这个人像是只身迎向了整片燃烧的灯。
一织觉得自己脸部皮肤热得快要融化，他不知道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说出那种奇怪的话的人明明就是四叶自己。在若有似无的晕眩中一织手脚发麻，分不清楚是心脏跳得太快而缺氧，还是缓得几乎停滞。
※
祭典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这段时间的夏夜环不请自来的造访被当事人单方面的中止，一织的课业进度因而非常顺利，甚至有点超前。
虎斑猫一直稳稳地放在书架的高处，没有再靠近他的枕头。
期末考试临头，一织对于没能直接督促环的学业感到有些不安，尽管两人每天仍旧在中午对坐吃便当，话题也只停留在工作与表演。不管是无声消停的到访、被閒置的猫布偶还是戛然而止的的祭典冒险，都像是已经远远超脱的过去。
他经过客厅时正好看到环面前摊著数本散乱的笔记，那是一织先前印给他的。环一脸困倦的翻动着那些装订整齐的纸页，仿佛上面没有一句话是他能够体会。一织也不明白自己油然而生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像是介于恼怒和庆幸又有什么呼之欲出而心脏咚咚敲着紊乱的节奏——他抓着水杯落荒而逃。
如果这样的心情，能够有个名词解释来对应就好了。
空调徐徐吹出干冷的风，一织坐在书桌前打开了考科的笔记，那是刚刚出现在客厅的笔记正本，而影本的内容比正本更为丰富——他为了配合环的学习进度，做了许多补充解释。光是这样摊开自己的笔记，那些空白处似乎就能浮现他在另一张纸上写下的字句。
考试什么的其实已经充分準备了，理当提早休息，为无数个明天调整好自己。但一织将手伸向了那只娃娃，将它放在笔记本上，与它无机质的浑圆眼睛对视。
可爱的东西有让人心动的计算模式。所谓的美、所谓的可爱，一织明白那其实是遵循某种比例的调和，呈现出来取悅人们的数学。
——但是设定在27度的空调会让身体健康的自己这么冷吗？捧著水杯踩出的步行会让素来情绪稳定的人心跳加速吗？所有的痛苦与激动都毫无道理，没有人教，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可爱的东西变得不可爱，大抵也不是能够精心计算得出的结果。
一织在心里一片冰凉的那个瞬间，双手环著那只娃娃，将头靠上了桌面。工作与学习与其他，各式各样的东西交换来的倦意终于付偿了代价，在冷硬、虚无的空间里取代意识。
他沉入了梦境，在一片漆黑的视线里，听到环的声音。
「……睡了吗？织织要睡回床上睡啦，你感冒的话三月月会骂我的。」
「哥哥为什么要骂你？」反正是梦话，一织随随便便的就开了口提问。
「因为我跟三月月说，我要帮忙他照顾你啊。」
「你照顾了我什么？」
「嗯……给你娃娃，让它陪你；带你去祭典，虽然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还在途中就想回来了……」
「四叶自己才是吧，」一织觉得有些不平衡。「是四叶说要回去的。」
「你看起来不舒服，也不太高兴嘛。」
「我不用你照顾。」
「可是织织常常在照顾我啊，我也想做点什么。」
「我没有在照顾四叶。」
「欸——但织织的笔记很漂亮喔。」
「不是为你做的。」一织有些生气了，平稳的心跳突然又躁动起来。「反正你也不想看吧。」
「自己看笔记很无聊嘛……我比较喜欢跟织织一起读书。」
「我没有在照顾你。」
「好啦，没有就没有，织织快去床上睡觉。」
他听到流水的声音、书页翻飞的声音，从四季的对头传来，变成夏天的夕阳。
「你怎么这么任性啊！快——起——来——！」
这个梦的四叶怎么这么吵。「不想读笔记就还我吧。」
「哈啊？你怎么还在说这个？快点给我先起来啦。」
「反正四叶不需要我。说要照顾也是听了谁的话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吧？擅自跑到別人房间让人习惯后又跑掉很好玩吗？说到底我也是有著还不能理解的事情不能告诉你，就算想要让人依赖想要成为完美我也不可能立刻知道世界上所有事情的答案啊。」
一织说了太多话，一口气没换稳，心尖都开始发抖，不得不醒来了。
他张着眼看到视野里斜了90度的环的脸，那双眼睛盛著清凉的水色。明明是那么冷的颜色，却有著夏天的温度。
两人相顾无言了十秒。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环，不，与其说最先打破，不如说环的第一个字比他早发出0.1秒——「织织想知道什么答案？」「我没有做梦？」
环眨了眨眼。「刚刚说的东西吗？不是梦喔。」
一织恨不得立刻撞晕自己，但他还是缓缓的直起上身，脖子肌肉传来阵阵痠疼。
「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环整个人从半蹲的姿势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没听到啊！」
一织不理他，顺手就想将还被他抓在手里的猫娃娃放回书架，环却拦住了他的行动，先是从他手里抢过娃娃，而后又莫名其妙的塞到他怀里。这一系列无意义的动作太过诡异，一织愣了一下，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
「织织想要什么答案？」
「没有想要什么答案。」
「那作为交换，织织告诉我答案，我就告诉织织答案。」
「哈？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你答案不可——不，是什么东西的答案？」
「不行喔，我问一个问题，然后织织回答，织织才能再问我问题，我才会回答。」
「为什么我非得回答——」
「织织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不想。」一织咬著牙。「你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间？」
「因为刚刚在客厅看到一个人房间的织织很需要有人陪伴的样子……不可以说谎啦！这样问问题就没有意义了！织织也不会在考卷上说谎的吧——你刚刚在说谎吗？」
机器的运行制造了平稳的气流，仿佛外头四季颠错，这个小小的房间内也会无风无雨。一织捏著纸页的边角，让它渐渐蜷曲起来。「是，我在说谎。」他盯着笔记的力道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一个缺口。「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说谎？」
「因为……嘛，有好好的在看着织织啊。」
「我也有好好的看着四叶，说起来身边的人你都有好好的在看着吧，如果没有的话我可是相当困扰的。」
「不是那个意思啦！织织好啰嗦，为什么要逼我说出来啦！」
「是你说出这种模糊的答案——」
他的嘴唇突然被一根手指压住。环伸出了食指，直接物理性的阻断了一织。
「换我问问题了喔。」他收了手在一织身旁蹲下，抬仰著头的样子像是某种大型犬。「明明都是一样的夏天，为什么在织织旁边会这么热呢？」
「……我不知道，那种事情。」
没得到答案的环却像是对此在预料之内般点了点头。「没关系。换你问了。」
一织放开了被他不断蹂躏的笔记纸。「在那天的祭典上，你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织织明明喜欢我、想跟我待在一起，却什么都不说啊。」
——什么啊，这个人。
像是听到低吟而响的钟声，又仿佛突然唱和的蝉鸣。夏天轰然而至，日阳被倾倒下来，满天的蓝是膜、膜里有水，水是无数在眼里跑动要流出的热烫的血。热气驱使了时间的倒转和回归，最后被凝结在小心翼翼发颤的脉搏里，一下一下顿步前行。
一织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阵静默中愈发猖狂，像终于要逃离胸腔冲到喉头，一张口就会把心吐出来。
就算一千本人体相关的生物学书籍再三保证，但一织还是觉得心脏再这么跳下去会死掉的吧。会再也没办法呼吸、再也没办法说话，搞不好再也不能唱歌，因为一听到声音就会失去意识。
「其实我知道织织是害羞——但是，我已经说了，如果被发现了，我会带织织逃走的吧！」环狠狠的抓着头，原本就算不上整齐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可是如果织织没有跟我说你的心情，我也只会一直觉得夏天很热很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夏天很热什么的、」一织勉力从心跳中憋出声音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是吧，老师和织织都有讲过那种莫名其妙的热，什么自给暖化……」
「是地球暖化。」
「对对！就是那种，很热很热，这样的今天怎么比以往都热啊！这种感觉。」
哈？什么啊，才听不懂。「换你问问题了。」
「喔——」原本直勾勾盯着他不放的环，突然撇开了脸，发出来的声音哑哑的，像藏了哭音或恐惧在里面。「织织喜欢我吗？不可以、骗我喔。」
那是夏天崩塌，热气逃窜的声音。
「……喜欢喔。」一织说，他缩回了放在桌面的手，轻轻地抱着娃娃。「这种事情，只要知道原理，推理一下就会得到答案了。」
「为什么把告白说得像是解题目啦！」
「因为快要期末考了。你到底把笔记读完没？」
「织织的笔记好多读不完啦——」
「你知道为什么夏天会这么热吗，四叶？」
原先哭丧著脸的环，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织织是在问我问题还是在考我？」
「……不知道就算了。」
环看着他，突然绽开笑容，染上没有办法被定理描述的夏日里、被阳光浸得透亮的水天一色。
「因为我喜欢有织织在的这个夏天，它变得特別高兴，所以快乐得开始跳舞了吧。」
※
「织织我——及格啦——」
「我就站在你面前，请你不要用喊的！」
环却插著腰，满脸理直气壮。「如果不用喊的，织织会因为觉得很丟脸，然后装作不认识走掉吧。」
「难道不是喊出来更加羞耻吗！」
「什么嘛，织织明明就很高兴，我才喊出来的。」
一织抬起了手擦上脸颊，仿佛只是想要拭去汗水一样，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啊——织织遮住脸了，明明就在笑，好狡猾。」
「并没有高兴，只是夏天太热了而已。」
明天不用来学校了，夏天的假期到来，他们的工作排程也会开始增加。歌声低低响起，在渐渐变得漫长的白天、来不及露脸的夕阳会留在空白的时间之中。
他们并肩散步回家的路上，一织看到环哼着的歌取代了本来属于日落的悲伤的绝景，将天空替换成冰棒上滴落的糖水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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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忘記寫後記，就不轉簡體了
作為一個4推，主食41真的有點可憐（明明推的熱門角）。45其實也吃（54也可）但果然對高中生酸酸甜甜的戀愛沒有抵抗力啊……
順說我副推1和10（喔
之後有時間有想法可能會再寫個環視角也可能不會，來補充一點這篇因為是純的一織視角而沒能寫到的東西吧
也可能我再也不會寫哀娜娜二創……（？）沒有小夥伴挺孤單的，歡迎41小夥伴一起聊聊幫我開個腦洞哇（怎好意思
或是有沒有萬千girl……（突然岔到別的CP
